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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能背弃真理出卖人格以苟全身家性命》

何功伟写给父亲的遗书

日期:2020-11-03                  

何功伟(1915年11月21日~1941年11月17日),又名何彬、何斌、何明理,湖北咸宁人。1927年8月,随父亲在武昌阅马场湖北省立第四小学读书。1930年夏,考入湖北省立第二中学。1933年7月,考入湖北省立武昌高级中学。1935年12月17日,武汉中等以上学校全体学生抗日救国联合会(简称学联)成立,当选为常务干事。1936年5月,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全国学生联合会在上海成立。从汉口到上海后,改名何明理,通过钱亦石的关系,参加全国学联工作,担任常委职务。1936年8月在上海加入中国共产党。1937年,考入上海暨南大学,后因工作关系,转入上海法学院。1937年七七事变之后,上海成立了青年抗日救国服务团,党派何功伟担任该团的组织部长,改名何彬,主要开展抗战工作。同年12月,被任命为中共湖北临时省委的农委委员。后任“湖北战时乡村工作会”(简称“乡促会”)秘书。1938年3月,任武昌区委书记。同年6月任中共湖北省委委员,随即受党组织派遣回家乡开辟鄂南抗日根据地,任鄂南特委书记。1939年9月,先后担任中共湘鄂西区党委宣传部长、湘鄂西区党委书记。1940年2月任湘西区党委书记,8月任鄂西特委书记。1941年1月20日,何功伟在医院探视战友刘惠馨时,被叛徒出卖而被捕。1941年11月17日,在恩施方家坝后山五道涧英勇就义。时年2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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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功伟家书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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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功伟英勇就义前写给父亲的遗书

何功伟写给父亲的信——《岂能背弃真理出卖人格以苟全身家性命》

儿不肖,连年远游,既未能承欢膝下,复不克分持家计。只冀抗战胜利,返里有期,河山还我之日,即天伦叙乐之时。迩来国际形势好转,敌人力量分散,使再益之以四万万人之团结奋斗,最后胜利当不在远,不幸党派摩擦,愈演愈烈。敌人汉奸复从而构煽之,内战烽火,似将燎原,亡国危机,迫在眉睫,“此敌人汉奸之所喜,而仁人志士之所忧”。新四军事件发生之日,儿正卧病乡间。噩耗传来,欲哭无泪。孰料元月二十日,儿突被当局拘捕,郎当入狱,几经审讯,始知系因为共产党人而构陷入罪。当局正促儿“转变”,或无意必欲置之于死,然按诸宁死不屈之义,儿除慷慨就死外,绝无他途可循。为天地存正气,为个人全人格,成仁取义,此正其时。行见汨罗江中,水声悲咽;风波亭上,冤气冲天。儿蝼蚁之命,死何足惜!唯内乱若果扩大,抗战必难坚持,四十余月之抗战业迹,宁能隳于一旦!百万将士之热血头颅,忍作无谓牺牲!睹此危局,死后实难瞑目耳!

微闻当局已电召大人来施,意在挟大人以屈儿,当局以“仁至义尽”之态度,千方百计促儿“转向”,用心亦良苦矣。而奈儿献身真理,早具决心,苟义之所在,纵刀锯斧钺加颈项,父母兄弟环泣于前,此心亦万不可动,此志亦万不可移。盖天下有最丰富之感情者,必更有最坚强之理智也。谚云:“知子莫若父。”大人爱儿最切,知儿亦最深。曩年两广事变发生之时,正敌人增兵华北之后,儿为和平团结,一致抗日而奔走号泣,废寝忘餐,为当局所不谅。大人常戒儿明哲保身。儿激于义愤,以为家国不能并顾,忠孝不能两全,始终未遵严命。大人于失望之余,曾向诸亲友叹曰:“此儿太痴,似欲将中华民国荷于其一人肩上者!”往事如此,记忆犹新,夫昔年既未因严命而中止救国工作,今日又岂能背弃真理出卖人格以苟全身家性命?儿丹心耿耿,大人必烛照无遗。若大人果应召来施,天寒路远,此时千里跋涉,怀满腔忧虑而来;他日携儿尸骸,抱无穷悲痛而去。徒劳往返,于事奚益?大人年愈[逾]半百,又何以堪此?是徒令儿心碎,而益增儿不孝之罪而已。

儿七岁失恃,大人抚之养之,教之育之,一身兼尽严父与慈母之责。恩山德海,未报万一,今后,亲老弱弟,侍养无人。不孝之罪,实无可逃。然儿为尽大孝于天下无数万人之父母而牺牲一切,致不能事亲养老,终其天年,苦衷所在,良非得已。惟恳大人移所以爱儿者以爱天下无数万人之儿女,以爱抗战死难烈士之遗孤,以爱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之难童,庶几儿之冤死或正足以显示大人之慈祥伟大。且也,民族危机,固极严重,然在强敌深入国境之今日,除少数汉奸败类,自外于抗战营垒;在抗战建国纲领之政治基础上,我精诚团结之民族阵线,必能战胜一切挑拨离间之阴谋。胜利之路,纵极曲折,但终必导入新民主主义新中国之乐园,此则为儿所深信不疑者也。将来国旗东指之日,大人正可以结束数年来之难民生涯,欣率诸弟妹,重返故乡,安居乐业以娱晚景。今日虽蒙失子之痛,苟瞻念光明前途,亦大可破涕为笑也。

不孝儿功伟狱中跪禀

三十年二月十九日

家书背景:此信于1941年写于恩施。当时何功伟已被捕,国民党特务在威逼利诱无果的情况下,先后十余次利用其亲属到狱中劝降。写这封信时,何功伟的父亲何楚瑛老人被从石首藕池骗来。反动派妄图利用父子之情软化何功伟的革命斗志。为说服父亲迅速离开,何功伟将2月19日写给父亲但被特务头子陈诚扣留的信(《狱中给父亲的信》)。

何功伟见信后,又给父亲写了第二封信

儿元月二十日第狱,于今日恰足三月。自省爱国无罪俯仰无愧,故能饮苦酒以自甘,宁杀身而不悔。狱中诵《正气歌》,咏《满江红》,曾不觉窗外韶光飞逝,莺舞春木矣……今日跪接慈谕,训诫谆谆,一字一泪,不忍卒读。鸟能反哺、獭知根本、儿独何心,能不断肠?况大人爱儿远胜诸弟妹。而儿之所以始终背弃大人养育之恩,断绝妻子之爱,每顾而不悔者,实不愿背弃绝大多数人之永久利益以换取吾一家之幸福也。谁无妻儿?儿安忍出卖大众,牺牲他人,苟全一己之私爱?儿决心牺牲个人,以利社会国家,粉身碎骨,此志不渝!

1941年4月9日,满面悲容的老人出现在方家坝监狱门前,父子俩在监狱的谷仓中拥抱在一起。父亲见到遍体鳞伤的儿子,悲痛欲绝。国民党特务利用老人救儿心切的心理,对老人甜言蜜语说,只要能劝何功伟回心转意,登报申明脱离共产党,就马上放他出去,还可以出国留学。老人把这些告诉儿子时,何功伟对父亲说:“爹,您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我抗日救国无罪,为共产主义献身,我死而无怨!您就只当少生了我这个儿子吧!”老人先后探视劝说何功伟十多次,均没有结果,儿子反劝说父亲不要作毫无希望的“营救”,督促父亲早日离开。何老先生千里救儿当面讲不通,离别前写了一封“一字一泪”的信再次劝说他,何功伟见信后,又给父亲写了第二封信,表明决心赴死的勇气。

何功伟给妻子许云的遗书

何功伟给妻子许云的遗书——《把革命红旗举得更高》

云妹:

在临刑前不能最后的和你见一面,不能吻一吻我们的小宝宝了!我一定坚守阶级立场,保持无产阶级的清白,忠实于党。告诉我们所有的朋友们,加倍的(地)努力吧,把革命红旗举得更高。好好地教养我们的后代,继续完成我们未完的事业!

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中旬

家书背景:何功伟牺牲两个月后,他的新婚仅仅一年的妻子许云,收到他从敌人监狱里发出的第三封诀别信,这封信是由何功伟的父亲何楚瑛老人从狱中带出,交给八路军办事处,又辗转交给她的。何功伟直到牺牲也未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他的第三封诀别信虽然只有短短的百余字,但它却是烈士向党组织发出的最后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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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4月,何功伟为欢送钱远镜赴延安抗大学习时的临别题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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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功伟的遗作《汨罗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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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云生下孩子后拍了此照片,委托组织转交何功伟,不知道丈夫已经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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