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有“军中女包公”之称的彭钢,是彭德怀元帅的侄女,从小在伯父身边长大,与伯父一起生活了15年。她曾任总后勤部专职纪委副书记、总政治部纪检部部长,军委纪委副书记,全国妇联副主席等职,是第十四届中纪委常委,少将军衔。
在部队,每提起彭钢,常会听到这样的评价:“厉害得很,不讲情面。”“讲原则,办事认真,踏实。”从总后勤部的专职纪委副书记到总政治部纪检部部长、中央军委纪委副书记,彭钢的认真、较劲,远近闻名。据说,军中不少人对她敬畏有加。
我在陕西省军区政治部工作期间,有幸与彭钢同志接触过两次,感觉她行事稳重,清正廉洁,低调不张扬,是一个重情重义、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女将军。
一次,彭钢将军路过西安看望熟人。当时,我作为省军区政治部组织处副处长,受省军区领导委派,为她做向导带路。她首先去看望曾经担任过西北军政委员会秘书长、国务院副秘书长的常黎夫。常黎夫曾是彭德怀元帅的老同事和得力助手,也是看着彭钢长大的老一辈革命家。我通过省军区通信站一号台,联系到省委,找到常黎夫的秘书,约好了时间地点。出发前,我特意准备了一个果篮,彭部长说,不用,她们带了礼物。我们一行三人,乘车来到省委东院。常老的秘书已在大门口岗哨处等待,彭钢的秘书带着提包,我提着果篮,跟随彭将军来到常黎夫家。这是一个独栋小楼,一进楼门,常老就在客厅门口等着,这是一个瘦小精干的老人,快九十岁了,精神矍铄,彭钢赶紧迎上前去,拉着常老的手说:“常叔叔,我来看您啦!”便扶着常老,进了客厅。我与彭的秘书,放下礼品,退出在门外等候。
看罢常黎夫,第二天,她又到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看望自己当年的几个老师和辅导员。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原称西北军事电信工程学院,是一所军队院校,后转地方。1958年9月,彭钢曾入该校控制专业学习。这次没有上次那么顺利,由于没有联系方式,要看的人年事已高,且退休多年,学校正在放假,我们到处打问,好多人不知道有这几个人。好在彭钢也算学校的名人,消息传到学校相关领导那里,他们很快帮助彭钢找到了要找的人。这几位老人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当年的学生彭钢还会惦记着并来看他们。事后,学校领导要留彭吃饭,她婉言谢绝了。看完当年部队院校的老师和领导后,彭钢本人很开心,一路在车上有说有笑,不停地在说,谁谁老了,谁谁耳朵聋了,哪个人对她当年很关心,哪个人对她帮助提高很大,回忆往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仿佛了却了一桩久违的心事。
第二次陪同彭钢,是她来陕搜集彭德怀元帅的资料。彭德怀元帅一生无子女,对彭钢视为己生,关爱有加,生命的晚年也是侄女彭钢在身边照护,1974年彭德怀元帅含冤去世。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还是彭钢向党中央写信申诉,彭德怀元帅才得以平反昭雪。
2001年5月,彭钢从总政纪检部部长位置退下来不久,她来陕西搜集整理彭德怀当年在大西北战斗和工作的有关历史资料。根据上级通知精神,省军区专门安排了车辆保障,又委派我作为工作人员全程陪同。省军区副政委李豋武少将带我到机场迎接,外事接待处联系了机场贵宾处,我们直接到飞机舱门口迎接彭钢及丈夫和秘书一行3人。
在西安期间,他们主要是在省档案馆查找资料。彭钢和丈夫一边查资料,一边让我把需要留下的资料拿到该馆复印室复印,连续进行了好几天。一天晚饭后,彭部长告诉我:“小贺,你联系一下安启元书记,告诉他我来西安了”。安启元曾与彭一起担任过中纪委常委,后任陕西省委书记,此时已转任省政协主席。当时,我还没有手机,听罢此言后,我马上从省军区机关招待所赶回办公室,通过省委值班室,找到了安启元的秘书手机号,转告了彭的意思。秘书说,他马上报告安主席。放下电话,我回到招待所准备向彭部长汇报,刚到招待所门口,所长就急匆匆地告诉我,安启元主席已经到彭部长房间了。原来,我和秘书通电话时安启元主席就在车上,而且就在省军区附近,安听罢后,随即吩咐司机:掉头,去省军区招待所。我打报告后进门,彭向安介绍:“这是省军区的贺处长”,我赶忙向安主席敬礼。彭随即告诉我,你忙你的去吧。我与所长就在招待所接待大厅处等候,直到彭送安主席出来,我们一同送安上车离去。随后,彭部长告诉我,明天下午不要安排晚餐,安主席请吃饭,晚上看节目。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左右,我们就来到了钟楼附近的德发长饭店,省政协接待处处长早已在门口恭迎,引导我们进入包间,安主席忙起身迎接彭部长入席就座。吃的是西安正宗的饺子宴,每上一道饺子,服务员都要详细介绍,把我们听得专注入神。彭部长和安主席边吃边聊,兴趣正浓。饭后,彭、安一行人来到了西安人民剧院,欣赏了一场妙趣横生的文艺晚会。
从省档案馆查完资料后得知,一部分西北局档案资料存放在凤县档案库。凤县距西安将近300公里,通过宝鸡军分区联系到凤县人武部,档案库不在县城,在距县城较远的一个山沟里。我们过宝鸡,翻秦岭,在人武部同志带领下,才算找到了,查阅了一些资料。
返回西安后又急匆匆北上延安,在彭元帅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寻找资料。时任省军区政委雷星平少将,当时正在榆林军分区检查工作,闻讯后赶到延安军分区,招待了彭部长并陪同她参观了宝塔山、凤凰岭、枣园、杨家岭、王家坪等革命旧址。记得在枣园参观时,有这样一个情节引起了我的注意。当时景区有一位老大娘正在展销当时军中十大女将军的照片,其中就有彭钢的,彭还随手翻看了一下。我指着彭部长问了大娘一句,你认识这个人吗?大娘摇了摇头(彭着便装),我说,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彭钢女将军,大娘一脸的惊讶。
返回西安不久,彭部长一行就回北京了。从此,我也再没有见过她。
2014年6月24日,彭钢因病去世,享年76岁,遗体告别仪式上,据说开国元勋后人以及部队高官悉数到场。人生的最高境界就是,你离开了江湖,江湖中仍有着你的传说。用这句话告慰去世8年的彭钢,我觉得再恰当不过了。
(编辑 邹吉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