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原兰州军区副司令员王志成中将送给我两本书：《益言集》和《益言集续集》。两本书收录了老首长在职时和退休后的各类文章44篇、书法作品28幅、摄影作品40幅、诗词近20首。品读他的这些作品，不仅让我眼前一亮，更让我对老首长崇敬有加。

我在省军区政治部干部处工作时，有幸随同王司令员下过基层，搞过调查研究，在他的具体指导下，办过几次会议，写过少量工作报告、经验材料。我到军分区任职后，已荣升为大军区副职的他也来检查指导过我们的工作。他的言传身教，我受益匪浅。退休后，老司令员又与我同住一个院子，隔三岔五地能见面。所以，他留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高级将领的农家本色。老首长王志成1937年7月出生在山东省东明县的一个农民家里，他的故乡是典型的贫困山区，经济发展比较缓慢。记得1993年，身为省军区少将司令员的他探家回来对我说，他回到家中看到父母还点着煤油灯，睡在土炕上，心里很是不安。本来安排他住县城宾馆，但他感念从军以后，部队工作十分繁忙，很少回家探亲，陪父母的时间少而又少。于是，他就在煤油灯下、在土炕上陪着父母睡了一宿。那个时代，全国的绝大多数地方都已实现了电气化，而他的故乡还未通电。然而，就是从这样一种环境中走出的他，凭借自己的勤奋好学、努力工作、不懈奋斗，跨入了共和国将军的行列，中将之星在他的肩头闪闪发光，这是多么不容易、多么不简单啊！他有一幅自拟内容的书法作品：“农家将军感党恩，发挥余热为人民”，这大概就是他对自己一生奋斗的一种肯定和自豪吧。他的境界令我高山仰止，他是我们农家子弟学习的好榜样。

王志成将军的书法作品

率军“武”官的文人情怀。老司令员从基层到高级领帅机关一直都在军事指挥岗位上，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武官，但他却有着浓浓的文人情怀。尽管他平时工作十分繁忙，但他始终勤奋学习、刻苦钻研。收录书中的文章，有18篇属于“工作篇”，主要是他走上高级领导岗位后，在一些重要会议和指导工作的讲话，也有部分是对某个领域的调查研究，是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中高级干部的领导学和方法论；有13篇属于“学术篇”，是他对现代高技术条件下局部战争特点、规律和怎样打赢高技术条件下局部战争的深入研究，以及关于建设强大国防后备力量的思考探索，是军事指挥干部学习的好教材；有13篇属于“随兴篇”，是他退休之后，步入赋闲生活所见所闻的感悟和体会，对我们如何处人处事有很好的借鉴启迪作用。他的这些文章大多都在媒体上公开发表或被内部刊物刊登，得到了社会公认和众口好评。他的书法作品遒劲有力、大气厚重、飘逸美观；他的摄影作品主题鲜明、视角新颖、构思巧妙；他的诗词热情奔放、激情满怀、直抒胸臆。品读他的这些作品，让人感觉到他既是一位德才兼备的优秀军事指挥将才，又是一位通晓诗词书画的艺术行家。

王志成将军的摄影作品

军事主官的政工素养。老司令员从军后历任科长、团副参谋长、副团长、团长、副师长、兰州军区作战部副部长、副军长、陕西省军区副司令员、司令员、大军区副司令员等职，一直是位军事领导干部，但他却有政工领导干部应该具备的优良素质。他在《增强党委班子团结靠什么》一文中写到，增强党委班子团结“一靠坚实的思想基础，二靠共同的事业追求，三靠浓厚的革命友谊，四靠健康的党内生活，五靠正副书记的以身作则”，把班子建设的要害讲的一清二楚。因此，他这篇文章不仅被中组部《党建研究》刊发，还在2002年5月新世纪优秀社科论文评选活动中获一等奖，并编入《中国当代社科理论文献》一书。还有许多文章，比如《党委抓好工作四字真言》《领导干部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搞好调查研究应该注意把握的几个问题》《抓典型应注意的几个问题》等等，这些文章论述的多是政治工作范畴的事情，应该是部队政工领导侧重研究和把握的问题，但他在文章中讲的头头是道。记得他在省军区当司令员时，有一次把政治部处长以上干部集合起来，结合省军区系统当时的实际就如何做好政治工作讲了八点意见，重点突出，切中要害，受到政治部干部的一致好评。我现场聆听了他的讲话，感到他说的话如出政委之口。

威严领导的扎实作风。凡是熟悉和同老司令员一起共过事的同志都知道，老司令员是一位“工作狂”，快、严、细、实、高是他的工作风格。快，就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绝不犹豫拖沓；严，就是严格要求，一丝不苟，绝不马虎从事；细，就是思考缜密，计划周到，绝不大而化之；实，就是作风扎实，讲求实效，绝不哗众取宠；高，就是瞄准一流，争创第一，绝不降低标准。1993年夏季，我在《陕西日报》发了一篇《功绩制分配办法好》的言论稿，他看到后把我叫到办公室严厉地进行了批评，说我考虑问题不周全，带有很大的片面性。他举出当年转业的秘书处长的例子问我：“你说这位处长表现如何，能力水平怎样？但是他的档案中就没有几张立功受奖的卡片，按你这种说法，他就不能分配个好单位了吗？”我当时难以接受他的批评，还争辩了几句。过后细想，司令员批评的不无道理，干部工作中常有以晋职代替奖励的现象，表现好进步快的人，往往奖励机会少。机关干部也要比基层干部奖励机会少。此事过后不久，兰州军区便来考察他，考察组在转业干部移交办公室座谈时，我说“司令员对我们可能印象不咋的，但我们对他印象很好”，我力数了他的主要优点。其实，当时我这种说法还是有一定代表性的。他这个人工作标准高，要求严，起初好多干部都适应不了他的工作节奏，受到过他的批评，不少人都很怯火他，但又都十分尊敬他。

骁猛之将的平常善心。老司令员行伍出生，是一位挎抢跃马、号令千军、冲锋陷阵的骁猛之将，退休之后却平添一份善念佛心。在书中收录的书法作品中，排在前面的就是他写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被老百姓称为“水稻之父”的袁隆平院土仙逝那天，在海南疗养的他，看到蓝天上飘来一片白云，白云下面挂着弯弯的两道彩虹，甚为奇妙壮观，他即兴作诗：“院士升天，惊天动地，大地怒吼，天挂彩虹，人间赐福，天堂归宿”。他在诗后注释：“双虹显现的地点在三亚方向，那是袁老工作18年的地方，他是解决中国14亿人吃饭问题的神，神走了，惊天动地呀！所以我送他一首悼词。”他还把这一神奇的瞬间抓拍下来，作为摄影作品收录书中。他在随笔《脸》一文中说“佛学认为‘相由心生’，相学家说‘脸可以透视出一个人的内在品质’”把人脸变化的内心反应和外在表现说的淋漓尽致。他在《门庭遐想》一文中说“面对门庭‘若市’和‘冷落’，只有调整心态，思想通了，心态正了，就会顺其自然，也会心安理得”。“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王司令员的善念佛心，绝不是他政治信仰的淡化。他作为一名老军人、老领导、老党员，热爱党、拥护党、感恩党、跟党走的决心是铁定不移的。这只不过是他退休后，追求一种平静的生活，享受一份人间的清欢罢了。苏东坡说“人间有味是清欢”，林清玄又拔高一点说“人间最美是清欢”。清欢是尝遍山珍海味后的粗茶淡饭，是矫揉造作后的温文尔雅，是内心与行为的一种自然状态。他的这种清雅恬淡的生活态度，其实是他心灵的净化、境界的升华。

前苏联伟大的文学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说，“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老司令员就像是保尔柯察金那样的人物，他用坚强的意志和不懈的奋斗铸就了事业的辉煌，创造了无悔的人生，永远值得我们学习效仿。

（编辑  何利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