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犹如一首歌,酸辣苦甜就是那跳动的音符,生命才会奏起旋美的乐章。军旅就是那段欢快的曲调,总能扣人心弦。生命中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都不会后悔;人生中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都倍感珍贵。军旅岁月,挥之不去,时常萦绕在我的脑际。
1978年冬季,我们入伍来到了陕北榆林毛乌素沙漠,开展为期三个多月的新兵集训。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还击战开始的当天,我们从新兵连来到84632部队三连,从此,真正开始了连队生活。
连队位于万里长城第一台——镇北台西侧约800米的易马城内,是一块风水宝地,这里曾是蒙汉交易的市场。昔日,蒙古牧民赶着牛、羊、驼、马和驮着各皮毛,各地汉族商人携带大量布匹、绸缎、盐茶、烟酒从四面八方也来此交易。人声鼎沸,一派繁荣热闹景象。如今,已是一片废墟,残垣断壁,被风沙掩埋,只能依稀看见四周的城墙亢土。
易马城不大,入口处是哨楼,连队的窑洞紧贴城墙旧址东北侧依亢土而建,呈丁字型排列。操场与灶房之间,有一个大土包。西北侧是一排排猪圈,猪圈南侧是连队开垦出来的菜地,其余为荒芜的沙漠。
易马城西侧,紧邻红石峡。当年为军事禁区,由三连一个班驻守。我们下连后不久,弹药库搬走,红石峡由当地文物部门接管,陆续对外开放。红石峡谷长约350米,谷崖峭拔雄伟,榆溪河水穿峡而过。崖壁有许多摩崖石刻,古代驻守榆林的文人墨客甚至武将都喜好到红石峡题刻以抒发边塞豪情壮志,是榆林旅游的一大景点,这是后话。
连队官兵,头枕易马城,仰望镇北台,脚蹬红石峡,喊着操练声,唱着东方红,强军把武精。
我与同期入伍的四名新兵,被分到一排一班。这是连队的军事示范班,军事训练强度大,生活紧张有序。示范班,正副班长军事过硬,队列步伐标准,操枪规范,刺杀准确有力,投弹力大远准,射击精准。班长要求高,标准严,除正课训练外,业余时间还要开展小群练兵活动,三个一群,五个一组,练队列,练刺杀,练投弹。晚上统一作息,基本上没有个人支配的时间。
军营生活,紧张有序,忙而不乱,热情似火。一群十七八岁、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一起,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早操、长跑、操练、刺杀、投弹、射击、战术、格斗……,少有的课间休息时间,聊天、吹牛、摔跤、斗鸡……,大家亲如兄弟,互帮互助,其乐融融,感情纯真。人们把部队比喻为一所大学校,它培养了我们的意志与担当,教会了我们团结与做人,锻炼了我们争先与创新。所以,退役很多年后,战友们仍十分眷恋那段军旅时光。
记得在一个漆黑的严寒夜里,轮我去红石峡上夜哨,孤身一人从连队下坡走到红石峡,约500米路程,北风呼啸,寒风刺骨,戴着皮帽,穿着皮大衣,脚蹬大头鞋,背着上刺的步枪,加之于不远处水电站的涛声,好象鬼哭狼嚎,确实吓人的很,好在手中有枪有弹壮胆。
当年四、五月份,连队奉命去米脂县参加电影《北斗》拍摄,驻在县城党校的院子里,每人发了一套红军时期的服装道具,参与大场景拍摄,有时也抽部分人扮演老百姓,出头露脸的机会不多。绝大多数人都穿红军服装,打好腿绑带,照了相。全连也在李自成行宫集体合了影,以示纪念。
以前傻呼呼的,不知道电影是咋来的,原来是靠一个一个镜头剪接配音而来的。记得男主角是黄中秋,是军队某话剧团的著名演员,饰一个陕北后生。女主角叫李元华,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上海地方演艺圈的名人,饰陕北姑娘,人长得很漂亮。当年他俩约四十岁左右。
返回驻地后不久,我被调到炊事班。炊事班的人,被战斗班人称为后勤兵。
从操枪到做饭,从练刺到操刀,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概念。关中人,大男子主义严重,一般在家都不做饭,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所以,只能从当下手开始,洗菜,扫地,揉面,切菜……如今,我的刀功都很好,可惜,就是没有学会做饭炒菜,现在一个人在家时,连饭都吃不上,只好在外面买点凑合一下。
炊事员是个技术活,炒的菜要味道可口,蒸的馍要雪白劲道,那可不是一日之功。炒菜讲的是刀功,搭配,调味,火候。蒸馍讲的是发酵,用碱,过少了馍发酸,多了会发黄,得恰到好处。
炊事班是一个战斗热闹的集体,干活时齐心协力,有说有笑,闲时开开玩笑,互相取乐。
1980年,随着部队调整改革,停止了直接从士兵中提干,第一次从战士中考试入军校培养干部。我有幸成为第一批幸运儿,于同年八月考入西安陆军学院,从此离开了可爱的连队。
据说,1985年百万大裁军中,部队陆续解散了,人员逐步分流了,一部分官兵调离,一部分官兵转业复员了。
如今的易马城,已人去窑空,喧闹的军营,从此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荒芜,留下了战友们无尽的思念与眷恋。
(编辑 何利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