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从毛泽东诗词汲取斗争精神
“中庸”是中国古代哲学的一个重要价值理念,反映在诗词等文学创作中,往往非常讲究温柔敦厚、怨而不怒、哀而不伤,很少涉及激烈的斗争与冲突。毛泽东则独辟蹊径,写诗填词中突破“中庸”的束缚,有意识地表现对抗,展示冲突,展现出斗争与和谐的辩证统一。毛泽东诗词的这一鲜明特征,生动折射了中国共产党人在革命和建设时期的斗争精神,具有重大借鉴意义。
针锋相对,坚决斗争
毛泽东诗词创作的时间跨度长达半个世纪,内容涵盖新中国成立前后各个历史发展阶段,并对革命历程中发生的大事,如第一次国共合作、秋收起义、井冈山的斗争、根据地建设、红军长征、团结抗日、保卫延安、解放南京、抗美援朝、建设高潮、中苏论战、世界革命等均有不同程度的艺术概括,无不是各种形式的斗争描写。毛泽东诗词中的“征腐恶”“把鲲鹏缚”“缚住苍龙”等,充分表达对反动势力主动而坚决的斗争。斗争最激烈的井冈山、中央苏区和长征时期,是他诗词创作的第一个高潮时期。
在井冈山和中央苏区时期,红军面临国民党各路军阀不断地进剿、追剿、会剿、围剿,生存条件极端困难,但是毛泽东带领红军始终坚持进行灵活的游击战争,创作的诗词表现出英勇顽强的斗争品格。在1930年2月创作于攻打吉安途中的《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他用“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充分表达了红军战士们积极求战的心态,用“命令昨颁,十万工农下吉安”赞颂了其旺盛的战斗力和果敢的执行力。
长征路上,毛泽东诗词中的斗争精神不断升华。在两万五千余里的长征路上,红军面临无数大大小小的战斗,但毛泽东诗词并没有专门写某次战斗。《七律·长征》的概括性极强,“万水千山只等闲”中的“等闲”二字将红军蔑视困难的信心溢于言表,“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则夸张地描写了红军毫不畏惧任何困难的斗志。在第二次攻占遵义后创作的《忆秦娥·娄山关》中,诗人用“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抒发了红军敢于克服一切艰难险阻的豪情,用“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表达了红军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争取胜利的悲壮情怀。
不畏强权,敢于斗争
毛泽东一生傲视强权,具有强烈的民族自尊心,为此竟曾付出备受排挤的代价。在革命战争时期,他就和把共产国际奉若神明的王明“左”倾路线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即使不断被撤销党内职务也决不屈服。新中国成立之后,中苏两党两国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明显。1959年赫鲁晓夫访问美国后,逼迫中国就台湾问题、西藏问题等向美国让步,并批评中国是“好斗的公鸡”。毛泽东毫不畏惧苏联大国沙文主义和苏共老子党的作风,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创作10余首诗词与之斗争,是其诗词创作的第二个高潮。
在《赫鲁晓夫访美》《读报》《改鲁迅诗》等以七律为表现形式的系列诗词中,毛泽东嘲讽赫鲁晓夫访美是“涂脂抹粉上豪门”,形容其反华立场是“凶神张口吐烟霞”,调侃其炫耀武力是“敢向邻居试螳臂,只缘自己是狂蜂”,诗句如同战斗的鼓点。《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和《念奴娇·鸟儿问答》是充分展现诗人斗争胆略的诗词。他在词中高度赞扬“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的世界革命形势,嘲弄赫鲁晓夫提出的“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那种庸俗的“福利共产主义”,喝令其“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这在当时需要巨大的政治勇气,也是非常扬眉吐气的。
1961年,国内经济非常困难,国际帝国主义和各国反动派则趁机大肆攻击中国,苏联也对中国施加压力。在内外交困的局面下,毛泽东创作了《卜算子·咏梅》。“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这首词通过梅花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开放和迎春而不争春的描写,表现了无产阶级坚强的战斗精神和崇高的共产主义风格。
藐视困难,乐于斗争
中国有些传统诗词中虽然写到了斗争和冲突,但作者往往是悲凉无奈的心境。毛泽东则不同,他总是能够享受到战斗的快乐,胜利的喜悦。“乐”成为其诗词的情感底色。自然环境越险恶,战斗局面越紧急,胜利也就越显得弥足珍贵,诗词主体的喜悦感和幸福感也就越强。因此,他诗词中天气,往往有暴雨飞雪;诗词中的山,大多是险峻无比;诗词中的水,也常常是白浪滔天。
成立之初的共和国一穷二白、千疮百孔,同时面临帝国主义的严密封锁,建设的道路可谓困难重重。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以忘我的激情与各种困难作斗争,努力在神州大地上绘出壮美的图画。毛泽东创作于1956年的《水调歌头·游泳》堪称是一首征服自然、改造世界的赞歌,是其革命浪漫主义风格诗词的代表作。诗词体现出强烈的层次感,从“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的自由闲适写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的光阴紧迫,从“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社会主义建设热潮想到“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的发展远景,人民群众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伟业和气魄让神女也为之惊叹。
在毛泽东看来,只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只要广泛地发动人民群众,就能够战胜一切艰难险阻。1958年,他在得知江西余江县发动群众消灭了血吸虫后用“遥望南天,欣然命笔”表达自己创作《七律二首·送瘟神》的异常兴奋。他在诗的后记中写道:“就血吸虫所毁灭我们的生命而言,远强于过去打过我们的一个或几个帝国主义。八国联军、抗日战争,就毁人一点来说,都不及血吸虫。”但是,只要充分运用群众的智慧和力量,“六亿神州尽舜尧”,再难以克服的顽疾也只能“纸船明烛照天烧”了。
注重方法,善于斗争
毛泽东是诗人,但更是党、国家、人民军队的领袖,一生对哲学都有非常深入的学习和研究,这就决定了他与中国古代一些浪漫主义诗人的诗歌风格迥然不同。由于具备深厚的哲学积淀,他在创作的时候对作品主旨有着较为清醒的认识,对反映对象也能作出比较客观的评价。他有时虽然也抒发激烈而亢进的情感,但基本上能够进行较为理性的控制。在诗词中,他往往洞察局势,立足实际,情感的抒发寓之于理,而不是像塞万提斯笔下的唐·吉柯德那样做无谓的斗争。
毛泽东讲究对敌斗争的辩证法,曾提出“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的著名论断,这在很多诗词中都有鲜明表现。他在1929年秋创作的《清平乐·蒋桂战争》描写了开辟闽西革命根据地的过程,指明了红军“收拾金瓯一片,分田分地真忙”的斗争策略。他在1931年春夏先后创作的《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和《渔家傲·反第二次大“围剿”》形象地展示了红军“撒开两手,诱敌深入”的军事斗争方针,用“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有人泣,为营步步嗟何及”嘲讽了敌人被动挨打、处处碰壁的丑态,展现出红军捕捉时机、善于斗争的智慧。
毛泽东的统一战线理论堪称是我党的一大法宝,他认为做任何工作都要团结最大多数的群众,并最大限度地孤立敌人。《七律·和郭沫若同志》是作者1961年依郭沫若一首七律观后感而写的。当时郭沫若观看绍剧《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后创作了一首七律,其中有“千刀当剐唐僧肉”的诗句,毛泽东认为太偏激了,用“僧是愚氓犹可训”对之进行了委婉的批评。在毛泽东看来,尽管唐僧一时没有觉悟,犯了一些错误,但就性质来说终究还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对唐僧是团结、教育的问题,不能把他推到白骨精那边,使之成为打击对象。毛泽东诗中这种“正确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并分别对待”的观点,让郭沫若心悦诚服。
(摘编自《党政论坛》2022年第1期 张大伟/文)
(编辑 张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