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

——（法国）波德莱尔《人与海》

碧海蓝天，一望无垠，大海低吟，波涛抚琴般拨弄着礁石，浪花歌唱着，在潮起潮落时飞吻着每粒沙……

我时常梦想着能与海洋世界的生灵们对话，甚至变成一尾斑斓的鱼儿，和它们一起探知大海的奇美。

《海之吻》的诱惑 

大海不眠奏着乐章，一曼妙女子长袖舞蹁跹，一只海鸥正飞向她两袖间，波澜壮阔的大海上，这女子若仙若灵；她又恰似游在海面紧紧依偎的两少女乍被海风撩飞的秀发所凝结的一座雕塑；蓝天之上的白云又化作飞翔的和平鸽飞向这女子；大海正书写着神奇，舞袖弄清影的女子两只臂膀似乎增添了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又幻化成为一对少男少女正要热吻的模样，而这幅图画令人顿生碧玉般纯洁的情愫，久久挥之不去……

墨西哥现代艺术家奥坎波给人类世界勾勒出这样一个超现实主义的神奇画面，这幅油画取名《海之吻》，成为世界名画之一。

出生在八百里秦川渭北平原的我，从小居然对大海有种莫名的渴望。儿时远眺层峦叠嶂的巍巍骊山，禁不住自问：山的那边会是什么？是大海吗？

海之吻，梦之蓝！人生的道路上，我追逐着这个貌似渺茫的梦想，向前奔跑，一路向阳……

长大后，奔波在繁华都市栉次鳞比的高楼大厦间，尘世喧嚣归于万籁俱寂之际，在深夜人静时，我常听到大海召唤的声音……

海洋世界给我处女般铭记和震撼的时间，凝固在2005年夏季的一天，空间并非在海洋或者沿海城镇，而是定格在我的家乡——西北内陆城市古都西安！

这年暑期，听儿子一位同学的家长说，我才知道西安正在建设曲江旅游新区，其中还有一个地方叫海洋馆，号称是西部第一个海洋主题公园。

16年前，曲江海洋极地公园的景象至今仍历历在目，记得一期曲江海洋馆刚建成不久，这里就车水马龙，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家长带着他们天真烂漫而又充满好奇的孩子。

我们也是这道游客风景的一份子。带着刚上小学的儿子，我第一次走进海底隧道，感受到美妙绝伦的“海底世界”，内心既激动又震撼！艳美滑稽的小丑鱼，五彩斑斓的鱼群，千姿百态的海星、海马、章鱼，甚至多姿多彩的珊瑚礁、海藻……

海底奇妙未知的世界再次激发了我内心对名画《海之吻》的渴望。

红尾鸭嘴鱼、滑稽可爱的小丑鱼、看起来凶猛无比的大鲨鱼、多姿多彩玲珑剔透的各种水母、“桀骜不驯”的海马、绮丽壮观的珊瑚……

据说，这里的淡水和海水生物多达300余种，总计1.2万余尾。360度海底隧道、热带雨林馆、海洋科普馆、海豚表演馆，水下大观园等等景点，让我们流连忘返，至今难以忘却。

时光荏苒，16年来，曲江新区包括曲江极地公园随同着新时代的国际化大都市西安一起发展迅速，如今的曲江海洋极地公园，除海洋馆以外，还有被誉为西北地区首家的极地馆，用现在的话讲，这是曲江海洋极地公园的二期工程。

爱上海洋馆和海洋文化，得益于我20多年的良师益友、“帅哥”王飞。上世纪90年代末，王飞还正在上大学，我已步入社会参加工作。新闻搭桥，同样爱好文艺的我们彼此有缘结识。当时，我们聊天才惊奇发现，蓝色的海洋梦不仅仅是我儿时淡淡的梦想，也是他的憧憬。原来，同样在三秦大地内陆长大的我们不约而同拥有未来的蓝色之梦！

20多年一眨眼就成为往事，我在同一家媒体单位辗转陕南、关中不同城市，而王飞同学步入社会历经风雨的磨炼，很快已成为文化旅游资深“大咖”。我们犹如放飞在天空的纸鸢，而梦想就是一丝丝支撑美丽风筝飞翔的线，我们的根却都在秦岭北麓的古长安城。

他不仅对秦晋历史文化和旅游资源了如指掌，还对西安曲江极地公园的海洋馆和极地馆的生灵们如数家珍。原来，极地馆建成8年多以来，始终以“冰天雪地“为主题，这里生活着许许多多罕见的极地生物，比如北极熊、企鹅、海豚等。就连央视“名嘴”赵忠祥老师生前在《动物世界》节目里介绍的海豹、海狮甚至海狗等生物，在西安曲江极地公园的极地馆里也是不足为奇，人们大可一饱眼福……

因为，无数人的海洋梦想在这里放飞。

海之吻，梦之蓝！

这个海洋梦，伴随着我一路走来，诱惑着我向前奔跑着……

无论是孩提，还是到少年，不管是青年还是而立之年，这个梦想始终未变。甚至在我年近不惑，这个梦依然诱惑着自己，我才有机会首次在海洋馆目睹过多姿多彩的海洋世界。

放飞梦想，激情永在！

之后，这个梦带着我一发而不可收！我有幸饱览到了祖国的大好河山，甚至走出国门领略中国之外的风采！

幸运的是，世界四大洋我已经飞越过了太平洋、印度洋、大西洋……诵读着不同大海神采飞扬的故事，感慨着渤澥桑田和大自然的神奇，憧憬着海纳百川的恢弘壮丽景象和上善若水的“几于道”精神！

首度见到真正的大海，我已度过小半生。

在天津出海，我看到了波澜壮阔的渤海，此后在青岛，又领略到了黄海的风采，再后来，去过深圳甚至到香港、澳门特别行政区，都不会错失出海的机会，见到了传说中富饶美丽的南海；年过不惑后，我才有机缘到福建厦门、浙江杭州等地，有机会眺望到了东海“豁然万里馀”之壮美……

如今，渐知天命，感恩苍穹，可儿时的“野心”还未止步。

这些年，我有幸飞越太平洋，穿过印度洋，在泰国普吉岛和花园城市国家新加坡目睹过了安达曼海那翡翠般碧绿的海水；在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海滩，领略过那里旖旎的风光、万种的风情；也在澳洲黄金海岸和大堡礁捕捉过珊瑚海、塔斯曼海的神秘与奇幻……

然而，油画画家奥坎波的名作《海之吻》始终是我超现实的梦想……

2021辛丑牛年，初春的灞柳蒙上薄薄的绿雾婀娜多姿，秦岭脚下的古都西安在春雨过后碧空如洗，焕发着勃勃生机。

我不知不觉中，又一次走进了曲江海洋馆。自从多年前与曲江海洋极地公园的那次零距离“亲近”后，这里就成了我常常魂牵梦绕的地方。

我不知道，这次究竟是想探寻《海之吻》的意境？还是追求自己儿时的梦境？

在海洋馆我穿越进了海底世界里的仙境

当电影《爱丽丝梦游仙境》风靡全球时，倏忽想起40多年前读过的小说《变形记》，我不再为奥地利作家弗兰兹·卡夫卡笔下主人公格里高尔·萨姆沙里怪诞命运而焦虑和难过。

因为，在风雨兼程半生之后，我懂得了，那也是上世纪初期作家卡夫卡的超现实“梦想”……

而在现实中，我的梦仿佛穿越，游弋进了海底世界。

这个时候，我想象自己变成玲珑剔透流光溢彩的水母。

我和同伴们入住在200多平方米的水母宫里奉献我们精彩的演艺。我化作太平洋海刺水母，打开自己金黄色半透明的伞状体型，挥动着又长又柔软的口腕与8条触手，徜徉在海水里，犹如敦煌壁画上的“飞天”，舞动长袂飘然若仙；或者干脆变成幼小的紫纹海刺水母，把自己淡粉色小伞体完全打开，如绽放的烂漫桃花般迷人，要么迅速长大，淡粉色转化成紫色淡紫色，让游人们看傻了眼；抑或，我化作赤月水母与同伴们成群嬉戏，就像飘浮在海水里的许多透明的蘑菇，张扬着个性，吸引着大人娃娃们的眼球。

“哇，这不是海蜇吗？”突然听到有人类幼崽指着我和同伴们大呼小叫，“它们没有毒，伞体部的口腕加工后就是我们一道菜——海蜇头！”

闻听此言，我心里一怵，拿出和孙猴子七十二变般的本领，瞬间又化为最常见的巴布亚硝水母，打开犹如咖喱般柔软且富有弹性的伞体，通透晶莹，变换颜值最高的多彩“肤色”，或白或蓝，或粉或红，拖着长纱游弋在水中，恍若仙子凌波……

在七彩祥云下，我可以变幻出不同颜色装扮自己：粉色，代表少男少女的梦；紫色，抒发我们海洋生物偶尔的忧郁却又憧憬美好的心情；蔚蓝色，描绘我们海洋生物共同的祥和之梦；绿色，启迪海底世界生灵们憧憬着的新希望；而金黄色，表达人类和我们海洋生物共创世界辉煌的梦想！

总之，我最惬意的是幻化成各色各种的水母，无拘无束婀娜多姿漂游在这里，一会儿如美丽的白云朵，一霎间又成了怒放的鲜花，一刹那又似从蔚蓝大海飞扬的降落伞……

穿越在曲江海洋馆的海底世界里，我的想象常被颠覆。

因为，我常与神秘的海马不期而遇。对海马，我有着别样的情愫。它是地球上唯一由雄性孕育的神秘动物，爸爸孕育的孩子！

这个时候，我想象自己化作渺小却伟大的海马！

现在，我是正遨游在海底世界里的一尾小巧玲珑的海马，身高仅有一根铅笔长，我很清楚，自己并非马而是鱼类，只是头部与驰骋在陆地上的骏马酷似而已。

畅游在蔚蓝色的海水里，我就像一匹“桀骜不驯”的千里马。无鳍的我有着和猴子一样可自由卷曲的尾巴，恰如“第五只手”，可抓住海草、水藻或珊瑚等生物一动不动乔装自己，突然遇到危险我就即刻“变成”木雕；可别小瞧我，尤其是我这双眼睛，那可不一般，像变色龙一样，敏锐而灵动，不仅可以上下左右转动，更能前伸后缩，这方面就连世界上自诩为最有智慧的人类都自叹不如！

在我梦境的小小海底世界里，我这尾海马时而激昂前行，时而静止不前，时而又飞快地抖动着“翅膀”（其实，这是我们海马背部的一根根活动的棘条，人类用高速摄影机观察发现，这些棘条能在短暂的1秒钟内，来回快速活动70多次，造成人眼看到有“翅膀”的错觉），勇往直前穿梭于海底世界中……

这个时候，我又想象自己变成了七彩斑斓的神奇小鱼。

我同来自世界各地近百种、5000多尾海洋生物在这里和睦相处。我无拘无束地徜徉在深海，躲于花海般的珊瑚礁森林里与同伴们捉迷藏，或者藏在海藻海草里窥探海底的秘境，或是悄然憋足力量，闪电般从暗处冲出去，吓唬吓唬那些长着怪诞条纹的小丑鱼。

因为，我喜欢他们忍俊不禁欢乐的模样。

在曲江极地海洋公园，在80多米长的360度全景海底隧道的海底世界里，我只是一尾七彩斑斓的鱼。即使鲨鱼从我的天空飘过，我依然会安心快乐！即便是潜水的人类在身旁游弋，我也不恐惧，因为，在这里我是人类的宠儿！

人鱼和谐共处是这里的法则！

我是一尾七彩斑斓的小鱼，到处游荡的我不时会遇到看似笨拙实则伶俐灵动的海星，她们硕大的五星体型就像镶嵌在五星红旗上闪耀的星星，常诱惑我这尾鱼儿的灵魂出窍，恨不得自己也变成鲜艳的红旗上那颗璀璨的五角星。有时候，我这尾小鱼故意躺在海底世界的悬崖上，仰望着碧水蓝天里闪耀着的“星星”，摆出一副人类躺在地面仰望夜空的造型，展开我丰富而美妙的想象……

“最杰出的艺术本领就是想象！”尽管有人说鱼儿记忆仅有7秒，但我这尾神奇的七彩斑斓鱼儿却拥有比人类更长久的记忆。人类世界早在19世纪曾有个德国著名的哲学家叫黑格尔，他的大名在鱼儿中代代相传，至今我们仍记得他的经典名言，“一个民族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

在海水里，一边惬意地吐着泡泡，一边咀嚼着黑格尔的话，我这尾七彩斑斓的小鱼又极度渴望再变回人类，成为其中普通一员，我想回到我美丽的人间！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不知我这一段海底世界的思想驰骋又挤占了人间多少美好的时光？可我却无怨无悔。因为梦中的海底世界，是那样的斑斓多彩；我沉浸在我梦中的海底世界，享受着我海底世界的梦幻；文江学海，海洋世界时刻净化着我的灵魂……无论年少抑或苍老，我依然会追逐着儿时对海的梦想，一路奔跑，一路向前，一路向阳……

也许，这不仅仅是“海之吻，梦之蓝”的诱惑。

（本文系第三届“曲江海洋公园杯”全球华语散文大奖赛征文参赛作品，于2021年2月25日发表《东方新韵》官方新媒体，同年刊发于《东方散文》杂志季刊第二期，有删节）

作者简介：

程斌，男，上世纪70年代出生，汉语言文学学士，华商报资深政法记者，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文化传播协会研究员。

新闻作品曾多次荣获中国、陕西好新闻奖，全国法制好新闻奖；多篇散文、诗歌作品散见于省级报刊和国家级新媒体平台。

现为华商传媒咸阳融媒体中心负责人、华商报社咸阳记者站站长。

朗诵者简介：

姬鸿博，男，上世纪60年代末出生，西安市民革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西北大学高级作家研修班学员。

长期从事电视编导工作，多部作品获国家级奖项，并分别在央视、美国斯科拉（北美电视中文网）、澳门卫视华人导视，央视网、人民网（人民视频）、共产党员网及部分省级电视台播出。此外，喜好诵读，曾为个别节目解说配音。

（编辑  何利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