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底,父亲奉命参加酒泉“两弹一星”基地建设,任第二十基地通信团政委、通讯一部政治部主任。
基地建设初期,尚未建起宿舍,仅有帐篷或简易房,条件异常艰苦,但各路人马相继进入,开始了艰苦条件下的建设工作。当地风沙很大,到处都是沙漠,干涸的河道,死去的枯树,完全没有绿色。吃水极其困难,要到很远地方拉水吃。后勤补给严重不足,尤其在国家三年困难时期,食物匮乏,生活艰辛。为了减轻国家和人民群众的负担,父亲和基地干部战士一样,在自家门前开荒种菜,生产自救。先于我们去到基地的大哥回忆说,为了补充粮食定量不足,父亲在门前种了藏瓜(当地的南瓜)。由于孩子在学校的定量少吃不饱,父亲就每天都从自己的定量里省出一点,带回来给孩子吃。在严重的困难下,父亲和基地的很多官兵一样,都因营养不良患上了浮肿病。父亲的伤腿更是肿得黑亮黑亮的,后来不得不住院数月进行治疗。
就是在那样艰苦的生活条件下,为了适应国防建设和工作需要,父亲开始自学电工学、无线电学等,白天忙于工作,晚上挑灯学习,一直坚持到离开基地。
孟庆棠(右二)1962年在20基地
60年代初期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开始后,新疆急需干部,父亲被调到新疆军区任组织部副部长,后来又调任到新疆南疆的和田军分区,任军分区副政委、党委书记。当时军分区各方面条件还很差,父亲到任不久就立即领导实施部队各方面的建设工作,特别是下大力气改善和提高部队官兵和家属的生活。当时生活用水很困难,需要用马车到附近一条小河去拉,再存放到一个砖砌的水池中,人们用水桶从水池里打水用于生活。每到冬季,水池的周边结了冰很滑,取水更加困难,还发生过连人带桶摔进水池的事。虽然在当时当地的条件下,使用自来水是非常困难的事,但是父亲一直在考虑解决这个难题。后来父亲和后勤部的同志研究打井建水塔。他亲自过问和跟随打井队选址,勘察水管管线的铺设,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第一次打井失败了,他鼓励打井队员们克服困难,最后终于打出了好水,从此军分区营房和家属区都通了自来水,解决了多年来用水困难的大问题。
当时部队和家属的生活很差,没有什么肉,蔬菜极少,主食几乎全是粗粮,完全满足不了基本生活需要。父亲到任不久就立即着手实施部队各方面的建设工作,特别是下大力气改善和提高官兵和家属的生活水平。为了不给当地政府和群众增加负担,父亲指示将分区内外所有空地开垦,种植辣椒、茄子、西红柿、黄瓜、豆角等各种蔬菜。与此同时,还号召军分区全体干部战士利用周日休息时间到农场参加义务劳动,动员家属和孩子们自愿参加。那时,每逢周日早上,人们就早早地坐上大卡车开赴农场。官兵们在农场的土地上种植小麦、玉米、菜籽、花生、葵花、蔬菜,养殖了猪、羊、鸡等。
那时军分区农场和周围的农科所、公社大队的土地相比,是最差的一处地方,除了有限的可耕地之外,到处是约一、二层楼高的沙包一个连着一个,还有大片长满红柳的沙漠地。为了开垦更多的土地,父亲亲自组织和带领官兵开渠引水冲平沙包,造出耕地。和田地区的生产种植完全靠挖渠引来昆仑山融化的雪水浇灌,为了不影响老百姓白天浇地用水,部队只能利用夜晚安排引水冲沙包。每次冲沙包,分区的官兵和家属都要在下午到达农场,首先围绕沙包挖一条沟渠,天一黑就引来渠水,全体人员都站在沟渠的水里,不停地把沙包的沙子挖到沟渠里让流水冲走。
孟庆棠1968年在新疆和田军分区大礼堂前
父亲仍然保持着当年在老部队的光荣传统,每次都是身先士卒劳动在第一线,既是指挥员也是战斗员。这时的雪水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也是冰冷的,这样的劳动每次都要持续到天亮,才能冲掉1-2个沙包。那时,我们也都自愿跟随大人们参加冲沙包劳动,能亲眼看到父亲的劳动身影,能听到父亲指挥的声音,那场景几十年来一直真切地留在我们的脑海里和记忆中。挑灯夜战冲沙包的劳动持续了一年多,得到了冲出几十亩地的回报。当时的父亲是首长,也最年长,他的伤腿在冰水里泡一夜,从未痊愈的伤口处就变成黑紫色的,不断渗出脓水和血水。劳动结束了,伤腿的疼痛却久久不愈,每每让父亲走路都十分困难。
农场建设取得了明显的成果,父亲到和田的第二个春节,部队干部家属就分到了猪肉、清油、白面,官兵食堂的伙食也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几乎每天都可以吃到自种的蔬菜。那时我们小孩子们最开心的就是帮食堂的叔叔到菜地摘菜了。与此同时,父亲要求各县武装部也要照此办理,高度重视改善工作条件和改善官兵生活的工作,后来都取得了很好的成效。父亲是执行党中央毛主席屯垦戍边保卫边疆指示的模范。
1965年夏,周恩来总理、陈毅副总理在新疆和田视察时与当地领导合影(二排右一为孟庆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