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这片沉睡千年的神奇土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焕发了生机。
中国的载人飞船从这里升空,一代代东风人在这里成长。
我在这里工作和生活了50年,离开这里也有5年多了。
回首往事,我怀念东风的大漠黄沙,怀念弱水河畔的胡杨红柳,我更怀念首长和战友,怀念基地创建初期火热的战斗生活。
我是1959年3月5日从38军调到基地通信团的。
正在组建的通信团驻在北京通州某部队的营房里。从各部队调来的干部战士报到以后,在戒备森严的大礼堂,团政委孟庆棠告诉大家:
“我们将承担非常重要的任务,大家要艰苦奋斗,为民族争气,为祖国争光”。但对基地的性质任务驻地都未讲,我们感到神圣神秘。
部队组编完成后,分批进驻东风场区。我们收信台几十名同志乘上西去的列车,奔驰几天到达兰新线的清水车站。
说是住招待所,其实是一片帐篷,哪有空位就到哪里住。
第二天早晨,我们到检查站办了进场证件,登上了基地的火车。
基地的铁路线不久前才铺轨通车,只通货车,不通客车。我们坐在货车厢里,火车开起来,沙土飞扬,不敢睁眼睛。
一路上,只见铁路两侧,渺无人烟,满目荒凉,同内地的山青水秀相比,真是两重天地啊!
火车行驶了200多公里,黄昏时分,到了“青山里”车站(后称“和平里”车站,现称“东风”车站),这里是基地机关的所在地,代号为10号区。
我们又乘汽车到了12公里外的收信台,代号为12号区,位于后来修建的东风水库西南端空旷的茫茫戈壁上。
1958年10月,基地在东风场区正式组建。基地地处西部大漠,平沙万里,真是“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千里无人烟,风吹石头跑”。
时逢国家经济困难时期,工业停滞,农业欠收,全国人民都吃不饱饭。险恶的国际环境,又要求我国尽快建成导弹试验基地。试验部队和工程部队的八万多将士在这里进行大会战。
在艰难困苦的条件下,从事振我国威军威的神圣事业,这是党的召唤,是祖国的需要,是人民的信任,是人民军队的崇高使命。
大家感到无尚光荣,非常自豪!
不是畏惧退缩,而是知难而进,以场为家,以苦为荣,以“死在戈壁滩,埋在青山头”的豪迈气概,献青春,献终身,献子孙,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蓝天作帐地当床,弱水河畔扎营房,三块石头架起锅,青稞盐巴当口粮”。
没有房子,就住帐篷,住地窝子。
戈壁滩冬季严寒,最低气温可达零下30多度。帐篷里不能生火取暖,又没有床板,大家就睡在地面上,只铺一点杂草,把被子棉衣都盖在身上还冻得睡不好觉。
有时风大刮翻帐篷,就把帐篷底边压上沙土,加固挡风。夏天酷热,地表温度可达40度以上。帐篷里活像蒸笼,我们就把沙土撒在帐篷上面遮阳光。
粮食不够吃,就吃沙枣和骆驼刺充饥。
油少,肉少,青菜更少,只能吃干菜、咸菜。
干部战士普遍营养不良,面黄肌瘦,有的就得了浮肿病,有的得了夜盲症。各单位就组织人员种菜、打猎,为大家补充营养。
干燥缺水。
小点号用水都是从十号区用汽车送来的,风大还送不了。
有时断水了就吃点干粮,不洗脸是经常事,常年洗不上澡。鼻子、嘴唇常常干裂出血。
男兵们大都剃光头,这样的好处是免得洗头。
水是一水多用:洗完脸的水洗衣服,洗完衣服的水洗脚,洗完脚的水浇树。水质苦涩浑浊,常常拉肚子。
风沙大。
小风尘土飞扬,大风飞沙走石,沙尘暴天昏地暗。晚上刮风,早晨起床衣服被子上都是沙尘。
野外作业,狂风刮起,风沙扑面,灰头土脸,只好抱头蹲在地上,任凭风吹沙打。
温差大。
“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毫不夸张。
文化生活贫乏。
没有广播电视,没有运动场所,很少看电影看演出。
“白天兵看兵,晚上看星星”。
于是我们就自娱自乐,晚饭后,经常在宿舍门前敲锣打鼓,锣鼓声声在戈壁上空回荡……
大家就是这样满怀信心,勇于克服各种困难,按照基地“掌握,熟练,巩固,提高”的要求,发愤图强,刻苦学习科学技术,很快过了基础理论关、专业技术关、操作能力关,为独立自主执行试验任务打好基础。
在基地组建不到两年,苏联专家撤走之后,1960年9月10日,我们成功发射了1枚苏制地地导弹;11月5日,12月6日,12月16日,我们又成功发射了3枚我国研制的地地导弹。
在我国历史上第一次发射导弹成功了!
我们通信兵直接参加了发射任务,大家都非常激动,欢欣鼓舞,无比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