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7年央视春晚上,看到了动人一幕,几个老红军出现在屏幕上,大家为王定国老人满105岁祝福生日。看到那熟悉的面庞,我就想起在20年前邀请她老人家参加书画展的一幕幕。
那是1997年的事。我当时在兰州军区政治部干部部老干部处当干事。4月份,西安老战士大学为庆祝建校10周年,确定在北京军事博物馆举办一次书画展。我和干部部李炳仁副部长在军区政治部种发友副主任的带领下,到北京做书画展的组织工作。我具体负责给相关领导、书画名家送请柬和宣传报道。
4月7日上午,我按计划去给王定国老人送请柬,心情十分激动。对她虽然以前没有见过面,但却十分熟悉,不仅是经常在电视屏幕上看到那个戴着红军帽的老人,我在步兵第163团当新闻干事时,部队就驻在河西走廊的临泽县。那里是红四方面军的主战场,我在采访一些流落红军老战士时,经常听到有关王定国的故事,也撰写过涉及到她的一些史料,知道她是四川营山人,1933年10月参加红军,长征时任前进剧团服装股的股长,曾三过雪山草地,她是曾任内务部长、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谢觉哉的夫人。
一进门,看到坐在沙发上那熟悉的身影,我立正向她敬了一个军礼,并报告:"尊敬的王老,我是兰州军区政治部干部部干事,特来邀请您参加西安老战士大学在军博举办的书画展。"王老一看我标准的军人姿势,听着我话语中带着四川口音,显得特别亲切,她问:"你是哪里人啊?"当我告诉她我是四川射洪人时,她说:"哎呀,真是老乡见老乡啊,难得,难得呀!"她突然扭头又问我:"你刚才说你是兰州军区来的?"我回答:"是的。"我知道她曾在西河走廊经历过许多坎坷和灾难,就告诉她:"我入伍在临泽县的55师163团,在那里干了6年。"
她没有接过我的话,既象自言自语,又向在问我:"不知把骡子还老乡了没有?"她见我有些迷蒙,忙解释说:"哦,是这么回事,我前些年到甘肃去重走当年战斗过的地方。在靖远时,一个老乡听说我来了,就拿了一张欠条来找我,说是当年红军借了他一头骡子,给他打的借条。我一看那条子是真的,就请陪同我的你们兰州军区陈超副司令把这事处理一下,给老乡还一头骡子。可不久陈副司令就退休了,也不知道骡子还了没有。"她停了一下又对我说:"我想请你回去问一问,如果没有还,请给你们领导说一下,帮忙把老乡的骡子还了。"看着她那认真里带着期盼的目光,我当即答应回去后联系办理。
见她这么健谈,真有些舍不得走,但还有几封请柬要按时送达,我只好恋恋不舍向她老人家道别。临别时,我知道她热爱书法,又见她墙上挂着许多书法作品,就报着试试的口吻说:"王老,想请您老人家给我写一幅字。"她爽快地说:"你既是老乡,又是从河西来的,这字我一定写。"并让我把名字写在一张纸上。
4月14日,书画展正式开幕,我送出请柬邀请的大多数人都到了。曾在甘肃任省委书记的中央政治局常委宋平来了,军委副主席兼国防部长迟浩田来了,他们在我的书画册页上签了名。齐白石的弟子娄师白和书法家齐心还在我的册页上写了字。
王老那天很早就来到现场。不久,我们军区的杜义德老司令员也来了。他和王老都是红四方面军的,曾担任过红四方面军直属纵队司令员、骑兵师师长和西路军总部警卫团团长。两人一见面,格外亲热,在开幕式的仪式上,两人又站在了一起,我赶紧给他们拍下了这张照片。在书画展开幕后的第三天,陈超副司令的老伴给我送来了王老给我写的字"勤奋开拓,发展事业。"让我感动万分,我把我给王老和杜司令员拍的照片,也请陈副司令的老伴转交给王老。
书法展结束回到兰州后,我一心想完成王老给我的嘱托,找到那个给红军借骡子的老汉,按王老的要求,还给他一匹骡子。我想,这事属于群众工作,于是我把情况向群工部领导作了汇报,群工部领导要我提供更祥细的情况:那老汉在靖远县那个镇那个村,叫啥名字?我说不知道。他们说,那你把情况弄清楚后再说,要不,我们没办法去找。我知道王老那么大的年龄了,具体地点和人名她肯定也记不清了,如果要我去调查清楚,得需要时间,也不是我们单位的职责,领导也不会同意。这时,我才知道这事办起来难度大。但想到王老那期盼的嘱托,我决心自己来办这事。当时想,一头骡子也就几千元钱,只要能找到,我把钱出了,那借条可是一件文物呢。我打算从当年陪王老的陈副司令那里找线索。陈副司令的秘书王金国是我老乡,关系又好,我找他请陈副司令回忆当时的情况。几天后,王秘书给我回话:陈副司令说有这么回事,事后,他曾安排军区有关部门去办,但没有找到老头,具体地点和情况他也忘了。这样,我彻底灰心了,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遗憾。2013年,我帮助青海省同仁县人武部编写军事志时,发现流落在同仁县的四川籍女红军蔡德贞和王定国等人一起,帮助被俘的红四方面军组织部部长张琴秋逃离虎口的前前后后,在去年纪念红军长征胜利70周年时,我把整个过程整理了出来,发表在《足迹》杂志2016年第5期上。在2017年春晚从电视上再次看到王老和她写的"红军万岁",我十分感慨,第二天我把她给我写的字从箱子里翻了出来,晒到了朋友圈,引来无数点赞。我在心底里祝她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