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的2010年7月29日，父亲在满怀对腿疾治好后自在生活的希冀中离世。

秦钢  摄于1937年

父亲应该是幸运的。尽管他知道自己是中共中央进入延安时的第一个新生儿——“延安第一娃”，但不知道具体的日期；尽管他一出生的名字——秦钢，就与远方的哥哥重了名；尽管他出生19天后就被交给了一户农民奶父奶母家抚养直到上学，但他有着这样一张可爱的照片。这是尼姆·威尔斯在访问延安时拍下来，称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中国孩子”。——摘自尼姆·威尔斯著《续西行漫记》，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

博古、张越霞、秦铁、秦新华、秦钢，摄于1943年

父亲一定是幸运的。尽管他就住在清凉山下，却很少见到父母；尽管他的妈妈曾经因为“这里的条件实在太差了”，而想让尼姆·威尔斯收养他，但他还有着这样一张与父亲的合影。而他的哥哥大秦钢、姐姐秦摩亚、小妹妹秦吉玛，终生都未能有张与父亲的合影。

 父亲的青春是飞扬的。莫斯科航空学院的全优生，吹拉弹唱俱佳的运动员。照片中与北师大的高中党员姐姐、北京医学院“飒爽英姿”的二妹、师大女附中的游泳健将小妹，101中足球门将的弟弟一起，意气风发，青春荡漾在脸上。他是二妹恋爱的介绍人，小妹婚姻的支持者，是家中姐妹们的一份依靠。

父母是自由恋爱结合的。父亲在遥远的莫斯科遇到了婉约的江南女子——母亲姚玉云。母亲的温婉细腻一定带给了集体生活中的父亲温情体贴，他们在最美好的年华相遇，一生相爱相守。

姚玉云、秦钢，摄于1962年

阿婆来帮女儿带孩子了。苏州精细生活的女人，为了外孙女与父母孩子同住在9平米的平房里。父母的接宽单人床，与阿婆的单人床占满了平面，箱子摞到屋顶，户外接水生炉做饭。吃葱都只吃细葱，嫌大葱臭烘烘的阿婆就这样与西北野长的父亲共同生活了十数年。父亲就在阿婆的絮叨中生活着，憨憨的笑着。

大家庭中的父亲总是家中长子的模样。在母亲张越霞过世后，父亲除带着孩子或乘公交，或骑三轮，或一起骑着车，去看望长辈外，还定期组织大家庭聚会。照片中的长辈是秦邦范姑奶奶（前排左3）、黄美娴婶奶奶（前排左4），还有大姑、二姑、小姑、叔叔、唐姑各家在京家小，喜庆着团聚在一起过春节。

父亲一直说，他是家中干枝梅，一枝挑着3朵花。总还记得全家4人骑车去到合作社买一瓶醋时，周围叔叔阿姨艳羡的眼光。海南的黄昏中，两个女儿挽着他在路上的闲逛，也曾引发了海南一段“秦总与女演员挽手”的谣言唏嘘，2个女儿成为父亲一时的骄傲。慢慢的，3个光头小子陆续来了，不知道这外孙之乐是否能够补偿点父亲那无子的缺憾。

父亲的股动脉支架手术意外离去是突然的，追思会上的送别是父亲人生最后的留影。李铁映出席，党和国家领导人送来花圈，他们或与父亲为亲属、或曾经共事，或是先辈间有过共同战斗的友情，尽管往来不密，但就在这个时刻，他们停留在了父亲的生命中。

父亲的社会生活，是我们曾经不太了解的。

看到“纪念博古同志诞辰九十周年座谈会”的合影（前排右4），我们才知道，除了参加四八烈士的相关活动外，1997年，父亲已经参与到博古研究与纪念活动中，《博古传》、无锡博古故居开放中，都有着父亲的心血与身影。为了让爷爷的精神长存，在博古诞辰110周年前后，我们后辈已经参与出版了《博古和他的时代——秦邦宪研究论集》，参与召开博古生平研讨会、出版《秦邦宪研究——第一辑》，让父亲承担过的责任得以继续前行。

父亲不止是博古的儿子，还是秦观（秦少游）第32世孙。在2009年10月“纪念秦少游诞辰960周年”的照片中，有着父亲的身影（前排右7）。秦观宗亲联谊会送来花圈时，我们第一次听说宗亲联谊会这类组织，才知道父亲是它的发起人与第一任名誉会长。随着参与的深入，我们已经被先祖的家谱、家传、家风所深深的吸引，逐渐成为淮海秦氏宗族的一部分。

父亲离开10年了，他的部分社会角色终于被我们后辈所接续。在天的父，你可还满意？尽管我们只是被称作“儿子……他媳妇”的女儿们，我们还是尽力接下了这家族传承的责任，愿在天的父安息！

                                                                                                                                      女儿：秦红、秦艳

                                                                                                                                        2020年7月29日

附件：作者简介

秦红，毕业于北京大学经济学院，中科汇泽资产管理公司总经理。曾先后供职于博时基金、易方达基金、工银瑞信基金、摩根士丹利华鑫基金，著书并出版《投资的心灵密码》。作为博古孙女，参与主编出版《博古和他的时代——秦邦宪（博古）研究论集》。

 秦艳，1973年生，现在金禾丰投资有限公司担任董事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