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危一生做过好几件事：外事翻译、文学翻译、社科翻译、斯诺翻译和研究，并开创了海伦·斯诺研究。前几项成就了其“翻译家”的杰出建树，海伦研究则奠定了他作为“文化学者”和“学科开创者”的历史地位。

海伦·斯诺研究，是安危的一个创造。它以英语为工具，集中翻译、介绍一位用英语写作的美国当代作家、记者、社会活动家海伦·斯诺的著述和思想，同时对其进行系统、深入的研究，促使翻译对象逐步向一个分支学科的雏形发展，并以此为切入点，推动中美民间文化的交流。

海伦专题研究作为一个潜在的学科雏形，安危为之确立了几块奠基石：

一是将1987年设定为“海伦·斯诺研究的元年”；

二是将这位研究对象定位为：“走在时代前面”“从某些方面讲，功绩超过了早已名扬天下的埃德加·斯诺” ;

三是向世界呼吁：为这位“被长期遗忘了，甚至在公开场所提及她的名字也是要犯忌的”“未被颂扬的美国女性”正名，还她以历史的公正。

二

经过三十多年锲而不舍的努力，安危的海伦“正名”工程和专题研究终于引发了“蝴蝶效应”。正像一只南美洲热带雨林中的蝴蝶，扇动几下翅膀，竟引起了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一样，年轻的英语翻译安危头脑中一道睿智的闪光，居然在硝烟弥漫的太平洋两岸制造出一连串令人瞩目的反响：

——1991年9月，中国政府在人民大会堂为海伦颁发了“理解 与友谊国际文学奖”，这是我国政府首次对海伦的官方肯定和赞扬。

——2022年1月，习近平主席复信美国海伦·斯诺基金会主席 亚当·福斯特，高度评价了斯诺夫妇为中国革命和建设事业做出的贡献，这是中国领导人第一次对海伦·斯诺作出如此崇高的赞誉。

——2022年3月，美国犹他州议会通过了《纪念海伦·斯诺生平及成就的决议》，称她是“一位为世界做出重要贡献的杰出女性”。这一决议标志着海伦·斯诺在其故乡得到了官方的认可。

这几件事说明，海伦·斯诺在相当广的范围、相当高的层面上受到了中美两国的共同关注和肯定，海伦·斯诺已回归人民和历史的视野。安危的梦想成真了！这是一名“布衣”书生为一桩“跨国公案”成功翻案的传奇，这是一位翻译家将外语与一门学科实现“跨界嫁接”的范例。

三

1996年，海伦·斯诺在给安危的最后一封信中说：“我多么幸运，遇到了你！” 这也是我想对安危说的话。

我和安危同岁、同校（西安外院），又同属两个协会（陕西省译协和陕西省作协）。我俩都以外语翻译为安身立命之本，又都将外语作为工具，走上了“跨界嫁接”之路——他是外语＋海伦研究；我是外语＋喜剧美学＋安危研究。相识60年来，他始终尊称我“陈老师”， 总是不遗余力地鼓励我、扶持我、成全我。最难忘的是1988年冬，创办不到一年的《喜剧世界》杂志债台高筑，我向安危求援，此时的译协也处于艰难的初创阶段，经济十分拮据，但他和马珂仍力排众议，决定投资联办这份濒临危机的期刊。《喜剧世界》能坚持跑完35 年的“马拉松”，成为“中国幽默第一刊”，全仰仗于天时、地利、人和，我不会忘记安危临危相助，使刊物转危为安的义举。

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里总是充满了阳光，所以我想对他再重复一遍海伦的话：

“我多么幸运，遇到了你！”

（本文是作者在“安危新作出版座谈会”上的发言，2023年8月27日）

作者简介：

陈孝英，中国戏曲学院中国喜剧美学研究所名誉所长，原中华喜剧美学研究会会长、陕西省艺术研究所所长、研究员。1942年生于上海，1962年毕业于西安外国语学院俄语系，上世纪80年代初提出“喜剧美学”学科概念。1991年获国务院颁发“政府特殊津贴”，1992年获人事部授予“国家有突出贡献专家”称号。出版《喜剧美学论纲》《幽默的奥秘》《世界喜剧艺术概观》《苏联文学史》自传三部曲《蝶梦人生》等五十余部著作。获中国社科院优秀理论文章奖、全国图书金钥匙奖、冰心散文奖、美国“幽默研究与传播终身成就奖”、俄罗斯“契诃夫文学奖”。

（编辑  何利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