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年前的今天,父亲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许多人不知道的是,这颗心脏没随父亲的遗体火化,而是留在了兰州军区总医院。
老爸1955年被授予上校军衔
我父亲刘恒业是1937年参加革命的八路军战士。解放战争中,他所在部队风雨兼程,东征西战,打下太原后又进军西安,解放西安后又参加了兰州战役,取得兰州战役胜利后,正当部队准备入四川时,父亲因心脏病住院,出院后他一心想回老部队,但组织决定他留在兰州,面对陌生的环境和不熟悉的部队,情感的弯一时转不过来时,心语道出“处处芳草,命系中华”。父亲先在甘肃省军区后在甘肃省公安总队工作,1955年调任银川军分区任参谋长。
在西北部队工作和生活的岁月里,父亲的心脏时常出现不适,吃药做心电图测血压从未间断。
1969年10月下旬,接到上级命令,调整父亲到基建工程兵零二部队工作。接到调令后,他连着几个通宵办理移交事务,回家不几天就感心脏不适,11月3日出现心绞痛,当即被送到第五陆军医院,确诊为前间壁大面积心梗,报病危。上级领导对父亲的抢救和治疗很重视,即刻派兰州军区第一医院的心脏专家葛洪参加抢救,又邀请正在宁夏巡诊的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张天惠教授等二人参加会诊。
当时我在陕西省军区独立五团一连任文书,已调防陕西略阳火车站。连长和指导员告诉我父亲病危的消息并送我连夜乘火车往家赶。到了病房后只见父亲静卧在床上,正在吸氧输液,妈妈一人陪在床边。五院的高院长把我和妈妈叫到屋外说:“参谋长病情很重,你们要有思想准备”。主管军医也对我说:“已经是第三天了,如能挺过七天就有救”。我见到父亲时,他说:“连队让你回来,看来我这次病的不轻”。我和妈妈在医院陪着他,一周过去,半月过去,平稳了。我要返回连队,给父亲敬礼告别时泪水已难止,我急忙转身走出病房。后来父亲又转到兰州军区总医院治疗,在医护的精心救治护理和妈妈的关照下,他的心脏恢复得出乎预料。上级撤销了去零二部队的命令,父亲边工作边与病魔作斗争,抽了几十年的烟戒了,每天坚持步行5公里锻炼,“争气”的心脏给了父亲为党和军队多工作几年的时间。
父亲1978年离休,1982年搬到兰州军区五里铺干休所。在干休所的头几年,因心脏状况较平稳,父亲保持着愉悦平和的心境,练习书法成为离休生活的极大乐趣。父亲从小练得一笔好字,钢笔草书功底深,为练习毛笔草书,常去听课和与书友交流。除了书法,爸爸还爱养鸟种花,养的各种鸟中最多的是画眉,遛鸟、洗澡、会话等技巧样样精通。在家和小院里,到处是各种花卉和果树。
在干休所的后几年,父亲心脏每况愈下,犯病频繁,成为医院的常客,常出现心衰、病窦综合症、心律失常,最慢时每分钟26次,心功能越来越差。
1990年,总院专家提出给父亲装心脏起博器。当时的起博器价格高,一万多人民币,审批程序多且需较长时间,大妹几次找兰后领导和卫生部王彦学部长沟通,加快了审批。1990年3月总院给父亲装了心脏起博器,那时我已确定转业,有大把的时间陪父亲。在陪护中他告诉我,“我的心脏发生心梗又出现室壁瘤后,成活已20年,我已告诉医院,我去世后,把我的心脏献给他们好好研究一下”。听完后,我的本能是反对,但见父亲是那样的淡定和从容,我只好尊重他的决定,什么也没说,心中默默充溢敬仰。
“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霞”,1990年6月20日6时零5分,父亲那颗跳动了76年的心脏停止了。根据父亲生前的遗愿,医生们取走了他的心脏,检查结果是:心肌只有约人的大姆指指甲大小的一块是鲜红的,其余已全部坏死钙化。在当时国内医学文献记载中,因心梗患室壁瘤而成活在二十年以上的,国内只有两例,父亲是其中一例。这样的结果使专家们无比震撼,深感难以想象,惊叹这是一颗什么样的心脏啊。
在追悼会上,组织对父亲的生评介绍中留下这样一段话:“刘恒业同志一九六九年在繁忙的工作岗位上突患心肌梗塞病,患病后同疾病进行了顽强的斗争,仍坚持为党工作了十余年,去年以来,在病情日趋加重的情况下,向医生和亲属提出去世后把自己的心脏贡献给医学研究事业,充分体现出一名老同志无私奉献的祟高精神”。现在医学进步很快,治疗心梗的办法很多,父亲在当时的条件下用乐观豁达和坦然给心脏装了“支架”,将戎马生涯一生的光辉延续了多年。这是一颗对党无限忠诚的心,对人民无限热爱的心,对祖囯未来充满希望的心,一颗坚毅刚强的心。
敬爱的父亲,你的心脏同你的品格和容貌一样,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编辑 邹吉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