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和婚姻是人类最动听的歌唱,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青春岁月记忆中的美好旋律。
我曾是一名军人,我的爱情之曲是在小寨西路陕西省军区大院的二号楼开始谱写的。
1970年12月,我从省军区警卫连调到司令部的机要处,这里是我梦开始的地方。我所在的机要处共有二十多人,有男有女,有干部有战士,我是唯一的战士党员。在这里的第一次开会,看什么都新鲜,和连队的条件有天壤之别。但最吸引我的是一位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留着两个小辫,眼睛炯炯有神,文静、甜美的女兵。我做梦也没敢想,她竟会是我未来的爱人。
一块工作久了,我开始观察她,发现她除工作极认真外,和谁说话都不高声,待人和气又懂礼貌。每逢她值班时,会主动把值班室的床单、枕巾都清洗一次。她积极参加公共活动,且不怕苦和累。比较之下其他一些官家女,作派大不同,给我留下了很好印象。1973年,她已提干,我还是大头兵一个。说来也巧,我们都成了第一批被派往陕北富县支农的工作队员,我是二百多支农工作队队员中唯一的战士(据说是首长点名)。我们在同一公社的两个不同大队里。我一个人包最偏远的生产队。有一天她和队友走了十几里路来看我,我确有那么一点受宠若惊之感。我用茶水和房东给的枣招待了她们。相互交流了工作经验和生产队上的事,相谈甚欢,相见恨晚。临走时,她默默地给了我十元钱和二斤粮票。两人互看但没说话,真是二心相知天涯近,此时无声胜有声。从此她在我心里安了家。虽说每月到队部去开会可见一面,但总觉太少。
1974年,我们先后回机关。一次我给家写信时在信中夹了十斤全国粮票,她看见了,啥也没说。过了两周,她拿来十五斤粮票给我,说“我吃不了那么多,寄回家吧”,虽没多说,但眼中传出的情义我懂。物轻人义重,难得有心人。接触越多,爱在加深,当时我已提干。有一次两人一块走,我大着胆说“咱俩能不能把关系变一变”,她说“我比你早半年当兵,早半年提干,比你大半岁,这些能变吗?”我一时无语,倒是她先打破僵局,说“把你的字好好练练,狗爬似的,首长能认识吗”,这倒让我松了口气,毕竟没拒绝。到1975年,有一次两人值班,我终于直接说出压在心里很久的那句话,她看我三十秒没说话,这三十秒真长。她终于说话了“我答应你,但不能影响工作。”
天哪!我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这句话让我彻夜难眠,这句话就好像打了胜仗。年底我去连队任职,虽短暂分开,但这一年是我收发信最多的一年。1976年我调回司令部政治处工作,机要处也开始议论我们的关系,其中不乏嫉妒之声。这时发生了一件事,郑州机要学校来陕调教员,她被选中,可她拒绝了,此事在机要处引起很大反响,有人说是我在作梗,机要处领导找她谈话,说你们俩不合适,张世昌条件不配你,你不要自误前程等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我知道此事去找她,直接说“你该去,不要误了自己”,她却坚定地说“该不该去我知道,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你放心,我不会变心,你就是回甘肃,我也跟你去”,这句话让我热泪难控,我第一次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唯恐失去。也在此刻我坚信没有爱错人,也在此刻我明白了大院的女军人的意志,我也懂了“爱情一线牵,风筝难飞远”是什么意思。
终于等来了那一天,1978年9月20日,我们穿着六五式军装,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婚姻登记处,按下红手印,领到了那张印着喜字,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像奖状一样的那张纸。喜悦满心头,也明白从此有家了,她一半我一半。国庆前我们举行了婚礼,军人的婚礼简朴而庄重。穿的还是那身六五式,一无婚纱礼服,二无婚车,三无婚宴。只有几杯茶,几包烟和一些糖果。第二天照常上班。婚房中一副双人床头,架起两块床板,一张三斗桌,两只机关管理处配发的小方凳,还有两只各用多年,颜色各异,规格不同的箱子,一个旧书架,是我自己刷的漆。就连农村的青年结婚,都超我们这对军人几百倍。从此,就开始了我们相濡以沫的岁月。
由于都是军人,婚后无大变化,共同在大院学习生活。白天是战友,下了班是夫妻。孩子没有进行过胎教,但在娘胎就每天听军号声,出生后又是听着军号声成长。1982年,孩子两岁时,她说“现在孩子拖累大,我还是转业到地方,也好先给你安个窝”,我说这样你牺牲太大,但她很轻松地说“总得有人先牺牲”。她转业后变成了军人家属,但仍保留着军人世家的家风和大院军人的作风,几十年默默地支持着我,相夫教子,为照顾我们父子,多次放弃晋升机会,并依然辞去在医科大的领导职务,拒绝组织上安排去二附院当书记的安排,调到西安市当了一个享受正处级待遇的副处级干部。我每遇困难,她是第一个坚定的支持者,当我转业地方一个单位担任党政一把手, 有职有权有钱时,她第一个经常提醒我不能违纪,不能犯法。
我们从相识相知到相恋相伴五十多年,在省军区大院工作生活十八年。几十年来虽不算相敬如宾,但从未红过脸,在各自岗位上虽无大的贡献,但俯仰自思,无愧于党和军队的培养教育,无愧于心。
现在都是古稀之人,生活很幸福。我们都感恩军队培养了我们,感恩军区大院成就了我们的爱情。我更满足此生有了这样一位战友,爱人,老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编辑 何利军)